2016年9月15日

偏鄉教育

在地化教育
105.09.15

今天是中秋夜,晚上家人一起吃飯。飯後大家到了中庭聊天。

中庭有很多大媽聊天,他們都在比誰家的小孩最不孝順,而且一個比一個大聲。我媽也就移了位,和別人湊熱鬧。

妳安靜地剝著柚子方便大家。

「我說個笑話給妳聽,我和政治系的一個老師很熟,有時去他家,他家煙霧瀰漫,都是雪茄味,桌上都是陳年高粱,他說我菸酒不沾,很難變成教育哲學家。」

「說了甚麼?你以後少去和他攪和。他生活不正常。」妳說。

「我和他聊了去中國瀋陽師大一事,也問他肝癌治療的現狀。」

「現在如何?

「做免疫治療了。」

「我也說了一些偏鄉教育的狀況,期望能發展出社群主義或整體中心的教育觀點。他聽了覺得不錯,至少教育部願意支持這項計畫。」

「你的笑話呢?還沒聽到。」妳說。

「這笑話是聽他說的。」
     
      有個病人到醫院去,看了醫生,抱怨耳朵有毛病,聽不見自己的咳嗽聲音。   
      醫生開了藥給病人,藥吃下去就好了。
      病人感謝醫生,要走之前問說,這藥有甚麼用處啊?
      醫生說,讓你咳嗽聲音變大,你就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了。

「好笑嗎?

「有點好笑。」

「我聽完覺得他真是個聰明人,笑話中有故事,很高級的幽默,笑中帶淚。」我說。

「有嗎?

「我們先前教育政策是有問題的,你是學校老師,總無法意識到這問題,就像是魚,永遠不知道自己活在水中。我認為問題是

第一,教育政策排除脈絡差異;

第二,以都會觀點出發的教育行政。

這兩種都把偏鄉學生、家庭或社區需求視而不見,使得我們需要新的教育方法論來回應偏鄉真實的教育需求。偏鄉學生表現出學習弱勢,也是因為這兩項因素,只從都會中心的教育來看,偏鄉總是有很多不足或缺乏,沒有足夠可選擇的教師、補教教育不夠多項、生活缺乏都會便利性等;而不是從差異來看,都會沒有豐富自然生態、缺乏人際交往、和家人疏離等等。糟糕的是連偏鄉的教育工作者也是以都會角度來判斷自己的工作,因此對於偏鄉教育工作,產生有缺乏現代性、生活不文明、多數屬於社會弱勢,而現在正是個校正偏鄉教育的契機,改變大家的想法,發展差異化辦學。」

「這和笑話有關嗎?

「我們常常沒有弄清楚真實的問題與找出解決方式,亂搞一通,弄一堆補救教學,你知道嗎?補救教學花了將近15億的經費,有用嗎?考上台大、政大的都是住在台北市大安區的學生。」我說。

「你知道我是個教育左派,同情弱勢學生,颱風一來,死的都是弱勢,教育也是如此,越是弱勢越受到忽視。過去的都市中心教育觀,或許可從自由資本主義透過資金與人才流動,蔓延到全世界,如我與鄭老師到阿里山茶山部落,早上吃的卻是美而美早餐,當地沒有早餐店販賣鄒族傳統早點。當地人也用都會觀點來定義部落成員、家族與事業。如阿里山的茶山山豬王故事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。他認為自己被迫留在此放養山豬,也不認為自己的子女該留在部落,鄒族文化也沒有太大價值。這反映在地教育出了大問題,偏鄉教育不該作為都會教育的陪伴,該去發展自己在地化主體性,有自己的知識論、形上學與倫理學觀點,由空間地理性與時間歷史孕育在地教育,當我們願意研究偏鄉教育之時,該重新找出適當理論與方法論。這也是作為團結社會、穩定發展、開放教育的實質精神。」

我想去偏鄉教書如何,順便做哲學人類學的研究。

你去就別想回來。

「我想,發展在地化學校是個很棒的想法,2012年歐洲教育年會中認真討論這件事,他們認為,在地化(terroir)含有對地方的感受、意義以及在地的產物,例如說當地特有水果、葡萄酒、蔗糖等等農產或農產加工品,而這些產品直接反映在地特性,如水質、地質、氣候等的特有因素,其他地方難以複製同樣產品。問題是教育政策往往不考慮在地性,把評估教育活動成敗測驗,以標準化方式進行,最明顯的是國際化測驗如PISA或是TIMSS,甚至有些國家教育部以此提升學生分數為目標,設計教材教法。試問一個重要問題: 適應現代歐洲文明的人是否比起各地原住民有更高的生活幸福感呢?聯合報有一個報導,說三個亞馬遜部落的原住民到都市生活三個月,有兩個要回到部落,認為部落生活才是一個快樂的生活。另外,在地化教育不是要把偏鄉學校辦得像台北的明星小學一樣,那真是個捨近求遠,不知寶藏就在身邊的傻子。」我說。

「你們班可以讓我進行在地化教育的實驗嗎?」我問。

「吃你的柚子吧!教哲大師。」妳說。

颱風過後的一輪明月,高掛天空,那些大媽們還是在努力比賽誰家的小孩最不孝順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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